“我说实话,要是这群人根本没有这个本事,要是他连hanging man 和hammer都分不清一一”*
“那我为什么要在这废物身上浪费精力?!”
雷狮紧皱着眉坐在早餐桌边用刀叉恶狠狠地划盘子里那条鱼,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散发不耐烦的气息。他难得地穿着正装,每一个棱角都浆得笔挺。
安迷修单手端着平底锅,白色衬衫外面挂着围裙,他侧过身笑笑,灭了燃气灶。
这点小事,雷狮当然能处理。
他看着雷狮烦躁不已,头发都乱糟糟翘起来,和心态一样恼怒,敏感,炸得不行。
简直像只不自觉傲娇起来撒娇要抱抱的大猫,全身都写着“快来哄我快来摸摸我我不开心!”
于是安迷修端着锅走过去,弯下身子亲了亲雷狮的眼睛。
他的鼻尖轻轻蹭过雷狮的眼尾,带了点笑音。
“亲爱的,如果你想要安慰的话,我这儿还有一条鱼。”
雷狮不怎么客气地瞪他一眼,安迷修勾勾嘴唇,刻意非常无辜地眨眨眼,顿一秒认命地俯下身,给了雷狮一个吻。
他的唇齿温柔地摩挲雷狮的嘴唇,细腻地亲吻雷狮的每一寸唇线,吻到唇角轻咬下去,舌尖尝到一丝煎鱼的碎渣,混着薯条微咸的口感。
Delicious.
这个吻显然非常奏效,雷狮被安抚了,像一只猫那样微微眯起眼,还是那种骄矜高傲的眼神。
安迷修几乎想挠挠他的下巴了,介于这样做雷狮一定会炸毛,安迷修选择扣住雷狮的后颈,一分分加深这个吻。
他听见雷狮模模糊糊地从喉咙里哼笑了一声,然后松开了齿关。
这个温存的亲吻结束时安迷修略略低头,碧色的眼睛如同一汪湖水,蹭了蹭雷狮的鼻尖。
“招标加油,嗯?”
雷狮懒洋洋掀掀眼皮,舌尖舔过嘴唇算是回应。
15分钟后他们各自出门,两小时后在金融中心顶层最大的会议室里再次见面。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,大街两侧白杨和银杏的叶子落了,满地层层叠叠柔软灿烂的金。
那是CBD中心一条不甚起眼的街,却有个闻名遐迩的名。
“金街”。
不仅因为层叠飘落的叶子,更因为这条街上流动的资本。
股市,投行,债券,证券,期货,期权,数以亿计的金融资本在这里流通,西装笔挺,高跟红裙。精英丽人人来车往,小山羊皮软底鞋每一步都踏着红毯,昂贵的鞋底不染半分灰尘。
有人说那条街就连飘落的黄叶都染着黄金。
安迷修把桌上一摞文件纸立起来磕出一个齐整统一的边,放下文件的时候就看到雷狮似笑非笑的眼神,那神情很分明的带了点嘲笑,大概就是“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”。
安迷修抬抬眼,意味深长地看过去,意思是你想清楚,我可是在帮你做事,雷狮。
于是雷狮耸耸肩,妥协一样把视线转到一边。
就在这时执行总裁对他说话了,安迷修赶紧转过头去,眼皮起落之间就换了副眼神。
衣冠禽兽,道貌岸然。雷狮在心里默默评判。
在这金街里混的哪有什么单纯的好人,没两下子的根本不敢放出来丢人。
况且眼前这个,可货真价实是个孤狼,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。
可是他能怎么办呢,毕竟安迷修和那个执行总裁一一当然还有所有面对他们坐上座的人,他们才是甲方,他们投行财大气粗,他们负责给钱。
而他和他并不十分满意的小组,哦,显然里面还有一个凭关系进来的垃圾组员,现在正和其他八个小组坐在台下,一排排的椅子按九宫格那样分开,而他们已经按投行给出的竞标要求准备了报价和提案,此刻各个小组正在进行最后的讨论,等下他们将要向投行讲解这份提案。
雷狮其实很想盯着安迷修翻个白眼,但显然这是不合适的,所以他忍得很艰难。
唉,为事业牺牲。
竞标开始后他们抽了个签,雷狮看着纸条上大大的“9”挑了挑眉,心想得了,鶸得很。
他单肘撑着下巴听前面8个小组冗长复杂的讲演,指尖转着一支毕加索,那支黑金的钢笔在他的指间飞一样挽出漂亮复杂的各种花样,那一手精细功夫华丽惹眼。
从后面看他实在是没什么像样的严肃坐姿,然而如果对面去看,就会发现事实并不尽然。
安迷修能非常清楚地看到雷狮微微眯起来的眼,那双绚丽的紫色瞳孔兵器般露出锋利的刃,一星半点的冷光压在瞳孔里彻骨的寒。
他绝对认真。
安迷修在心底暗暗笑一声。
真是……反倒是他在走神。
流程,提案,条款响应,可行性陈述,报价,质询。
八个小组慢悠悠过去,雷狮拿过红外线笔走上讲台,视线在台下无聊走神的人头中扫了一圈。
他一个字也不说,直到全场寂静一片。
几乎所有人都感到气氛安静的不对劲,人群纷纷抬头,当所有人都看着他的时候雷狮才略略颔首,红外线笔在他指尖翻了个花按亮,然后雷狮清清嗓子,眯了眯眼。
“你们最好全神贯注,因为我只说一遍。”
从他讲话那一刻开始,就仿佛明晃晃的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所有人头上面。
他简洁、狠厉、胆大包天,压倒性的气场盖过了在场的每一个人,他是猎鹰和海盗,疯狂和掠夺的本性,当他说话,他就是绝对的焦点,当他确定目标,猎物就绝对逃不过他的掌心。
无论流程还是报价,那都绝对是一份无可争议的最优提案,这一点一目了然。
评审方几乎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问题,一边倒的情形投行高层们甚至不需要回去开会讨论。
然而就在这时大厅里突兀地站起来一个男人。
“可你怎么解释你和安总监私交过密?!”
他的声音大而洪亮,是那种尖锐而愤怒的质问。
全场寂静。
一瞬间雷狮再次成为视线焦点,可他勾勾唇,耸耸肩,摊开一只手,示意满脸通红的男人随便怎么问。
那男人挥挥手,身边的漂亮秘书走上台,在屏幕上打开了一份文件。
那是一组照片,拍摄角度微妙,看得出来摄于各个时间段。
安迷修和雷狮,照片上他们一起看电影,打高尔夫,游泳,吃饭。
无论谁看都是一对亲密的恋人。
“这是交易,根本就是商业泄密!否则你怎么能做出能满足要求报价又这么低的提案!”
雷狮侧头看着那些照片,却笑了。
“拍得不错。”
他顿顿,转头看向那个表现一直糟糕得出奇的垃圾组员。
“你也觉得我比那傻子帅多了,是不是,嗯?”
那可怜兮兮的小组员站了起来,他深深低着头,甚至不敢对上雷狮的视线。
他听到雷狮一声轻哼,笑意冷得发寒。
“没开玩笑,我真应该给你发奖金,感谢你被那蠢货派来。”
“千辛万苦混进来,不偷提案,居然偷这些不入流的小道新闻。”
雷狮轻嗤一声,慢悠悠拖了个长音。
“哦,我忘了,你根本看不懂K线。”
他冷笑,抬起一边眉眼,十足十的鄙弃眼神。
“呵,Hanging man和hammer分不清,倒是知道我和安总监吃了几顿饭?”
“鶸,既然要扒花边,怎么不扒得清楚一点?”
雷狮走上讲台,拎起安迷修的领带,众目睽睽之下咬上安迷修的嘴唇,他舔舔唇角放开安迷修,眼角眉梢锋利的弧度张扬挑衅。
“听清楚了,he is my HUSBAND, not valentine.”*
几天之后安迷修亲自带着标书找雷狮签了单。
雷狮窝在座位里懒洋洋看了一眼,接过签字笔在乙方后面迅速而随意地签了字,然后把它合上,顺手丢到餐桌上面。
“你小心点,那是两千亿的大单。”
雷狮看着他,挑挑眉笑笑,直接把那份文件垫到装满炸薯条的餐盘下面。
Freetalk:
Hanging man和hammer*:证券分析术语,两种形态类似位置相反的k线,预示不同的价格信号。
“He is my HUSBAND, not valentine.”→“他是我丈夫,不是情人。”
极限100分,本来是能赶上的,因为中间搬东西超时了,遗憾…(笑)
以及谨以此篇献给 @那条藕 君作为生贺,生日快乐,祝幸。